技术与观念——王焕波绘画杂谈

成功美术馆王焕波《晨地》 136cmx68cm

文/王焕波

前几天贾老师来电话嘱咐整理一下学习体会，有机会发表。具体写什么慢慢思考，把以前零碎的思想整理发表，有写论文的性质，那事可就大了，可不能象博客日记一样乱讲。委托良波老弟复印了以前印象中看到的文章看一下，有一点想法，先找一个角度瞎掰一通。

　　我向来认为艺术与科学有相通之处，艺术家与科学家大境界是一样的，需要有深遂的思想，有开拓的、独创的精神，有广阔的思想空间，有丰富的想象力，再加上长期艰苦不懈的努力，这些都是科学家应具备的品质，也是艺术家应具备的品质。

　　贾又福老师的水墨，其独特的形式语言和美学思想及艺术精神，在山水画坛独树一帜，其思想在教学中的体现，已有许多专家学者及工作室历界学生许多论述，在此不赘。这里想重点谈谈在这个“又笨又慢”的工作室里关于“技术”与“功夫”的磨炼。

成功美术馆王焕波《晨光三》 136cmx68cm

　　摆正“技术”与“观念”的关系，纠正许多唬人的偏见，对学习山水画有着重要意义。提起“功夫”亦可称之为“手艺”，真是一个小心的话题，好像正儿八经的画家都是不屑一顾，理论家中也极少提及。因为“功夫”有“制作”的嫌疑，而制作更是艺术家所不屑的，但是绘画真的不需要“功夫”“手艺”“制作”吗？换句话说，你有“功夫”“手艺”和“制作”吗？

　　还回到前面的话题，艺术家与科学家有许多相通之处，但是也有不同，有些艺术家已经放弃了“功夫”的磨炼，狂妄自大，傲视古今。有许多科学家却有很高的艺术修养，爱因斯坦去逝之前还说，最遗憾的是再也不能听莫扎特了。科学家在进行创造时，他的想象空间、思维空间一点也不比艺术家差，但是要实现这个想象，则需要长期艰苦细致的劳动。宇宙飞船在太空傲游，要实现这个神话，日常工作就要比头发丝还要细，否则会因为有一个极小的疏忽而全功尽弃。

成功美术馆王焕波《山水清》 136cmx68cm

　　艺术创作要有其独特的眼光，需要有独特的视觉，独特的思想。但离开了高难度的技巧，会怎样呢？杜尚将小便池搬到美术馆里来，这是创新了，也独特了，也在美术史上留下了一笔。但是这种灵机一动，匪夷所思的创作，属于观念上的难度，当然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有他的价值，但是相对应的作品，在制作的功力上，别人也是做的到的，或曰：虽然别人也能做到，但却没有想到，这就是所谓观念的难度。

　　还拿科学比喻，难道人类登月的观念就没有难度？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有了观念还要不要技术，技术难道真的是可有可无甚至是可以嘲讽挖苦的吗？

　　比如宇宙飞船，狂妄的艺术家大概不会认为傲游太空，登月探宝比你的观念还差吧！但是要实现这一观念所需要的技术和大量艰苦的劳动，我们看着就晕。

　　在绘画中，贾先生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念，“至真至难”。情感要“至真”，落实到作品中要“至难”。这个“至难”却不是好玩的，那可是要真功夫啊，“要让人莫知其巧”，不下一翻苦功夫绝不可能得到的。记得贾老师在讲评学生作业时，曾经对一个同学新奇的想法给予表扬、鼓励，但是同时又指出，你这样的作品新是新了，却太容易被别人伪造了。还有一次我记得非常清楚，是2007年，在东四八条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他对一个很年轻的同学说，你这张画想法是好的，但是我相信每个同学都不会在你的画面前停留一分钟的。我体会贾老师的意思是，这张画技术太差，吸引不住别人的眼球。

　　技术的训练是要遵守一个普遍的规律，而徐渭那样的奇才怪才是特殊规律，杜尚更是特殊之特殊了。我们是普通人，要遵循普遍规律，下功夫约束自己，强行改变一些油里油气，随手乱画的习惯，严格要求，对画面斤斤计较，才能获得放笔直取，随意挥写的大自由。千万不能胡涂乱抹，没有造型的原则法则。

成功美术馆王焕波《山居》 136cmx68cm

　　自从文人界入了绘画，文人表率了社会风气，主宰了绘画创作，中国绘画丢掉了早于欧州数百年的写实主义绘画，而逐渐进入了文人画的“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阶段，而真正做到“逸笔草草”，必须是胸中有“逸气”的人，才有可能达到写意画的高境界，。而有这种“逸气”的人永远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流入胡涂乱抹甚至“荒谬绝论”！而这种“逸笔草草”的写意画，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浑水摸鱼，不用造型基础，不用生活体验，仅凭读了几句诗词，能对上几句对子的那点文化修养，便可以放笔直取，瞧不起基本功，瞧不起笔墨锤炼，用“论画于形似，见于儿童邻”当挡箭牌，将专业画家功力深厚的现实主义作品统统讥之为“制作”。这种自欺其人的作品，自己玩玩还可以，但如果要施之教学，那肯定是误人子弟！

　　绘画就是绘画，虽然同画外界修养（如诗词、文章、书法等）有很大关系，但绘画毕竟有它自己的一套技术要求，离开了这些规范，而拿别的什么来当遮羞布，充其量是笔墨游戏而已。须知徐渭等文人画大师的“逸笔草草，不求形似”成就了伟大的艺术，是以胸中逸气成就的，而决不是“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而成就的。就像钱钟书是以数学不及格的身份进入清华的，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钱钟书是以其他方面优异成绩被录取的，而不是数学不及格才录取的，数学不及格绝对不能成为清华录取的标准。

　　年轻画家一定不要误入歧途，弘扬中国画具有普遍规律的东西，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走向学习中国画的健康道路，就连痴迷于石涛的张大千，也反复告诫学子“不要学石涛，学宋人才是正宗大道”。贾先生在教学中也是把石涛安排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