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河——非洲中部雕刻艺术展”正在上海博物馆举行,无名艺术家们的作品迸发出神秘而自由的气息
[ “非洲艺术太不同于中国。中国每一个时代的艺术作品都有着严格的时代模型,受到很多局限,而非洲每一个艺术家却都享受着极大的自由——这是它们最大的魅力所在。”马丁说 ]
心形的脸颊,饱满的额头,鼻梁矮塌,厚嘴唇微张,线状的眼睛令整张脸显得恬淡而安宁。这些雕刻呈现出一副典型的非洲人种面部特征。它们凭借着独特的造型和原始艺术的生命力,在20世纪初受到欧洲艺术界的极力追捧。
“那时的艺术家们开始厌倦原有的东西,想要找到新的艺术形式,首先找到的是来自日本和中国的艺术,然后就是非洲艺术了。”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馆长斯蒂芬·马丁对记者介绍说。
当时,二十多岁的毕加索结识了野兽派大师马蒂斯,后者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非洲艺术的大门。毕加索很快就被来自这片大洲的原始创造力所吸引;通过对非洲元素的吸收和内化,他创作出了巨幅画作《阿维尼翁的少女》。在这幅画中,女人的面孔不再是人们日常中见到的那样,而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二维线条与色块展现出三维的人体。
如今,当人们回头再看来自非洲本土的艺术品时,会发现这些曾经与族群信仰紧密相连的造物确实有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生猛气息。经过了毕加索、立体主义,一百年之后,它们依旧熠熠生辉。
从即日起到7月7日,“刚果河——非洲中部雕刻艺术展”在上海博物馆展出。71件非洲雕刻展品均为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的收藏。不同于当下流行的非洲手工艺作品,这些百年前的古老艺术品存世稀少、价值不菲。“如果家族里收藏了这么几件雕刻,”馆长斯蒂芬·马丁对《第一财经日报》说,“靠着它们养活三代人都没有问题。”
来自刚果河
由于在欧洲受到追捧,现在很多同年代的非洲雕刻艺术品都遭到复制、伪造,出现在拍卖市场的赝品和旅游纪念品市场叫卖的仿制品屡见不鲜。展品当中最有名的一件是“带弧形角的面具”,来自加蓬的奎勒族(Kwele),因为其造型独特而优美,仿制品不计其数。
面具呈现出一张人脸被一对半圆形的动物角包围的样子,褐色的木头颜色与内层的白色涂料相互托衬。技艺娴熟的雕刻师利用空隙和块面为其增加了纵深度和复杂性。大心形当中套着代表人脸的小心形,三角形的鼻子和细长突出的眼睛——散发着威严和神秘气息。
奎勒族人生活在加蓬北部的赤道热带雨林中,他们在历史上以狩猎为生。雨林为他们提供了富足的食物和药用植物,但同时也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据说,带弧角的面具表现的是善良的森林精灵艾蔻克(Ekuk)。当狩猎收获不佳,或者流行病蔓延的时候,村庄就会举行祷告仪式,有专人戴上这顶面具跳舞。
在整个刚果河流域及非洲中部都可以发现各种心形面具,通常由木头或象牙为原料制成。面具前额和脸颊所构成的心形部分都会被涂成白色——在当地人眼中,白色象征着死去先祖的平静与超脱。
“欧洲人刚接触到这些白色面具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来源于日本的艺伎妆扮,”马丁说,“很多艺术特征可以串起传统与现代,启发各种各样的艺术家。”
祖先雕像的光芒
刚果河贯穿中西非大陆,是非洲的第二大河。刚果河流域生活着众多讲班图语的族群,他们在文化艺术上有很多相似之处:成人礼、农耕仪式、治疗仪式、丧葬习俗以及疤痕纹身、锉牙和人体彩绘等身体装饰的习俗。在其艺术创造中,自然神灵和祖先形象这一类主题随处可见。
非洲族群普遍相信万物有灵,膜拜的主要对象为自然神、祖先神和至高体。这次展览展出的71件展品主要涵盖前两者,第一部分中的或人形或半人半兽形的仪式用面具分别代表不同的神灵。制作者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举行相应的仪式以期召唤神灵并寻求它们的庇护,其中表现森林之神的带羚羊角的面具和猫头鹰面具向观众揭示了森林资源对居住在热带雨林中的部族的重要性。
另外有很多展品是来自各部落创作的祖先雕像。祖先的亡灵在中非乃至全非洲居民的精神世界中具有重要的地位。非洲人相信祖先以不可见的形态陪伴着活着的子孙后代,活人可以在需要他们的时候通过仪式和特定的媒介与其沟通并寻求保护和指引,其中最常见的媒介就是祖先雕像。
这些雕像都与祖先遗骨有关,有的是放置在遗骨匣的顶部充当守护者,有的本身就被做成存放遗骨的容器。
工匠刚刚完成的雕像本身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艺品,只有在雕像腹部中空的凹槽中被填入“灵力物质”之后,祖先雕像才有了“画龙点睛”的神力。这些“灵力物质”通常都是由草药和祖先的部分遗骨、遗骸混合在一起制成——它们起的是催化剂的作用。
当这些雕像离开非洲大陆,被欧洲收藏家们带到艺术市场上,这些“灵力”就都转化成了“吸金能力”,雕刻者的艺术创造力也由此继续展示其魅力。
这其中,芳族(Fang)人以他们精美的遗骨匣顶饰雕像而闻名。人们从展览中可以看到,这些雕像线条圆润、比例优雅,人物发型考究、表情出神入化。尤其是木雕表面泛着的油光,这是当地人在举行仪式的时候特别为它们涂上的棕榈树油。马丁说:“如果可以触摸,你会发现手上黏糊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还在散发着油光。”
经由殖民主义的洗刷、外来宗教的渗透和社会现代化的影响,这些族群的传统社会格局早已发生改变,文化传承受到阻断,许多古老的艺术都逐渐消亡。但是这些曾经的信仰寄托物却凭借它们的艺术生命力存活至今。
“非洲艺术太不同于中国。中国每一个时代的艺术作品都有着严格的时代模型,受到很多局限,而非洲每一个艺术家却都享受着极大的自由——这是它们最大的魅力所在。”马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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