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视角看2011年秋拍

　　文/ 毕武英

　　11月12日，当中国嘉德(微博)拍卖最终以38.6亿元人民币的总成交额落槌时，之前人们关于秋拍将缩水的种种预测和担忧似乎落到了实处。而记者发现，虽然各公司的成交额和春拍相比大多有所减少，市场的活跃度却丝毫没有因为资金量的萎缩而变缓，重要的拍卖场次依然人头攒动，难得露面的珍品一经面世依然竞买激烈，特别是几家裹挟着庞大资金进入市场的新拍卖公司的亮相，更为整个秋拍增添了不少需要关注的话题。

　　那么，资金在拍卖市场缩水的背后，我们看到了什么？

　　机构资本撤场还是观望？

　　曾经协助一些机构资金进入艺术品市场的独立投资顾问刘世红，在秋拍时明显感到一种观望情绪在这些资金中蔓延。他认为，正是这种情绪的蔓延，使得秋拍市场资金量远没有春拍时那么迅猛。

　　刘世红说，香港苏富比(微博)的成交额历来被市场看作风向标，苏富比秋拍后，人们看空市场的情绪开始抬头，但大部分人依然抱着一些希望，直到中国嘉德总成交额公布后，似乎市场下滑趋势被确认，而内地一贯的跟风情绪将春秋两季简单的数字比较演化成一种恐慌，“于是，市场跌得稀里哗啦”。但刘世红认为，市场其实并没有下滑，只是春拍被拉到一个比较高的价位，后劲必然缺乏。

　　刘世红向记者透露，自己接触的一些基金，在春拍时曾经蠢蠢欲动，而秋拍却迟迟观望。“他们说，这个市场还看不清楚。”刘世红认为，春拍时一些胆大的机构资金杀入市场，抬高了艺术品市场价格的同时自己也建仓完毕，秋拍对于它们来说是持有期。而那些胆小的资金，春拍就不敢进入，秋拍看到这种局面，更加举步不前。因此，和春拍相比，秋拍市场的资金量开始减弱。

　　另一方面，刘世红其实并不赞成过多的基金进入艺术品拍卖市场。“拍卖市场是个激情市场，不可能绝对量化一个拍品的价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一级市场信息不公开的弊端下，通过拍卖这样的二级市场对于基金来说也是不得已之举，“毕竟拍卖价格公开，规避了基金暗箱操作的嫌疑”。

　　和刘世红认为机构资金观望甚至撤出拍卖市场不同，北京传是拍卖总经理贺新春则认为大资金并没有撤离这个市场，相反，它们的趋势都是在进入。只是这些大资金中的基金比例比较少，更多是一些私募或者机构资金。贺新春说，秋拍整体给市场一个冷的状态，背后的原因除了世界经济大环境的影响外，更多的是买家更加理性、谨慎。贺新春认为，市场中大藏家的顶级作品还没有出现，一些知名藏家拿出的藏品也仅占自己藏品数量的1%-2%，这说明市场还有很大的价格空间。

　　而另一方面，贺新春认为，市场不再像春拍那样火爆，对于拍卖各个环节来说反而是好事，在一个相对冷的市场环境中，一些拍品虚浮的价格、一些拍卖公司运作方面的不规范等都将逐渐摈除，使得拍卖市场走向健康。贺新春希望，这样的市场调整能持续到明年秋拍。同时他也坦言，随着2011年底货币量的放大，明年春拍是否还能保持今年这样理性的调整，还不好说。

　　金融资本眼中的秋拍

　　从事股票市场阳光私募的明河投资总经理张翎，曾是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旁观者，但由于一些自己的高净值客户在配置股票信托的同时也会投艺术品，因此作为投资顾问，张翎不得不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市场中练就出颇为敏锐的观察力。

　　在他看来，今年拍卖市场各公司表现出来的成交率和总成交额已经毋庸置疑地指向一个结果——惨淡。印证在自己的投资公司，“以前很多客户多少都会买点艺术品，今年却一件都没有买”。张翎解释说，今年经济紧缩后，客户对自己的资产除了升值的要求外，流动性也成为重要的衡量标准，而这正是艺术品所欠缺的。“顶级的艺术品，实际上玩家就那么几位，上千万的东西如果真到了需要兑现的时候，对手盘面上实际也同样急于用钱。这种一致性的市场导致艺术品的流动性瓶颈非常明显。

　　张翎认为，一方面和股票市场相比，艺术品市场还非常不成熟，另一方面，艺术市场又有着和股票市场雷同的发展轨迹。

　　张翎解释说，艺术品目前的定价模型是“资本价值”加“艺术附加值”。以前的艺术品并没有“资本价值”，而“艺术附加值”则基本由历史来决定。近几年艺术品价格的增长，其实是“资本价值”的不断上升，伴随少数艺术家的艺术附加值被重新发现。

　　而资本价值又取决于宏观经济和社会的流动性。当宏观经济下滑，流动性趋紧的时候，资本价值就会下跌，艺术品价格自然会回落。

　　张翎认为，现在的艺术品市场有着和上世纪90年代末股票市场中一样的通病，比如地域性，“当时深圳人炒深圳股，上海人只买上海股，结果地区性板块也成为股票涨跌的一个重要因素了。但经过漫长的时间，市场逐步变大，地域性因素也消失了”。因此张翎认为，目前由于艺术品市场以北方为中心，海派画家受到冷落，但恰恰是一个价值洼地，“因为他们的艺术附加值被长期低估”。当艺术品市场像多年前的股票市场那样扩容后，地域派别也将消失，“吴湖帆作品近两年暴涨就是一个苗头”。

　　张翎说，股票市场在越是初级的阶段，投机越是横行，垃圾股遍地，反观艺术品市场也同样，满目都是赝品以及应该被列为消费品或者奢侈品门类中的一些当代艺术家批量画作。而随着股票市场的不断成熟，机构投资者不断进入，垃圾股就会退市淘汰。“艺术品市场未来也是这样，一场拍卖里面也就20多人，不像现在这样拍卖现场宛若庙会。”

　　张翎还说，市场有些人认为降准备金率，流动性得以释放，艺术品市场会好，实际却相反，“准备金率越降，艺术品市场越惨”。张翎解释说，降准备金率往往是经济衰退前期的预兆。“准备金率和财富溢出是对冲的，艺术品市场在财富溢出阶段表现最好，从货币政策上讲，越是财富溢出，越要提高准备金率。

　　秋拍之后的思考

　　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叶少波在看过今年几场拍卖后向记者表示了担忧。他认为，目前影响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最大问题是诚信。“如果诚信不能得以解决，拍卖市场将无路可走。”叶少波说，几家原先在自己心目中形象良好的拍卖公司，今年拍卖预展现场中也出现了不少赝品。“如果这样下去艺术品市场必然灭亡。”叶少波说，今年秋拍对于拍卖公司来说是个分水岭，信誉良好的拍卖场依然人满为患，而信誉缺失的则买家寥寥无几。“拍卖公司应该借此思考是否到了塑造品牌的关键期。”

　　大连万达玥宝斋主人、藏家郭庆祥(微博)认为，买家对秋拍市场的冷淡只是表现在一些没有价值的艺术作品中。吴冠中、潘天寿、石鲁这样的艺术家作品价值依然上升。郭庆祥说，此前拍卖市场一些作品价格的不正常突起，是个别公司出于上市需要而炒作的，“目的在于圈钱”。郭庆祥认为，这些都和艺术品本身的价值无关。

　　郭庆祥说，从2011年秋拍可以看出，炒作资金陆续被挤出市场，收藏已经开始进入理性阶段。未来，批量生产、流水线画家作品将逐渐淡出市场，而具有创新精神的艺术家作品价值将被发现。郭庆祥认为，进入2012年之后，艺术市场将不再比谁的价格涨或跌得最厉害，而是看谁的作品最具有艺术价值。

　　希望，艺术品价值的回归，是2012年拍卖最引人注目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