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 仿石涛山水 西泠印社2017秋拍

　　■温玉鹏（杭州）

　　什么是真画？什么是假画？这些问题本来不应该成为问题。但这些不成“问题”的问题，却经常困扰着画家、鉴赏家、收藏家与投资人，博物馆、画廊与艺术媒体也不时被卷入到真假画的讨论中，于是“什么是假画”的讨论既是老生常谈，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晋唐古画不少都是摹本

　　《洛神赋图》《步辇图》《江帆楼阁图》等晋唐名画，早在明清时期已经被评为“神品”，也是当之无愧的国宝级文物。如果从真赝的角度来说，这些画都是“假”画，优秀的摹本，并不妨碍它们作为国宝的价值。《游春图》《簪花仕女图》等画的真赝，也存争议。《簪花仕女图》中仕女头上的牡丹花，有研究称是宋人添上去的，符合宋人簪花的习俗，那么今天所见的《簪花仕女图》即便出自周昉之手，也是一幅具有“不真”因素的真迹。

　　宋画的真赝鉴定，也常存争议。2017年秋，京都国立博物馆举办了“开馆120周年纪念特别展览会”，数幅具有明代风格的“宋画”极其引人注目，它们是日本的国宝，也同样引起了部分人的质疑。

　　一部分被定为宋画的“宋画”，可能是明代的作品。从艺术史发生来看，绝大多数不是有意造假，只是一种复古主义的创作取向，以此抵制元朝的某些新风格。但是后代人，却常把这种复古主义的创作与宋画联系起来，理所当然地把明画当宋画。极少数牟利的商人势必鼓吹，后代人亦陈陈相因，迷信权威者比比皆是。

　　《绍兴御府书画式》记载了南宋内府对古画的临摹，“应搜访到古画，内有破碎不堪补背者，令书房依元样对本临摹进呈讫，将付庄宗古，依元本染古槌破，用印装造。刘娘子位并马兴祖誊画。”绍兴内府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古画，今已无从知晓，但其本意并非造假画，而是通过临摹的方式，保存古画。今日所见晋唐古画，有一些就是宋人摹本。

　　对中国古代书画而言，真赝或许并不是绝对的评判标准。晋唐古画，大多佚失，早期的临摹作品以其保留了原作的风格，部分摹本还出自名家，常被以真迹视之，具有和真迹同等的价值。

　　对于假画评判的多重标准

　　迄今为止，中国尚未建立起严密的书画真赝鉴别体系，书画的鉴定，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经验。经验主义的好处，在于可以随机应变，充分考虑到鉴别真伪可能遇到的各种复杂问题，但也对鉴定者的学识、经历和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当然，经验主义的最大弊端在于没有一个“终级标准”来衡量书画的优劣。真伪问题，也常受到影响。同一幅画，在不同的时代、地域和鉴定者眼中，会有多种鉴定意见，最终只能搁置争议。

　　什么是假画

　　“假画”这一名词长期以来被简单化，一提到假画，就自然想到假货，也就意味着一文不值，假画的内涵，反倒被忽视。

　　摹本，某画家门人及再传弟子的作品，名家仿古画，只要忠实于原作的一切，包括题跋、印章等细节，没有题写“××笔意”“仿××”等字，或许都可以算是假画。但是否是假画，很大程度上在于人为的认定。临摹古画，并不一定要落自己的名款，即便落了古人的名款，也是遵循“师古”的传统，即便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也不能就此认定是假画。现在的“打假”，实际上指的是以商业目的为出发的书画复制，并在不告知购买者的前提下，获取巨额利润的非法行为。

　　拍场上，如果出现一件石涛款的张大千真迹，也将是极有价值的作品。杭州的二百大等艺术品收藏市场的地摊，也常年都有“吴昌硕”“黄宾虹”出售，价格不高，几千到万元不等，可以还价，卖家虽然不会告知真伪，但正常人都明白，价值数百上千万的珍贵书画，不可能摆在车库里。

　　什么是“假画”？假画，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有时候假画是原作的另一种存在方式，称之为“拟古”也无不可。但是对于肆意侵犯他人著作权、姓名权的行为，谋取私利的行为理当给予严厉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