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苍润畅神 ——对成功美术馆近期馆藏杨必位先生几幅新作的赏析与思考

杨必位先生画作《峡中送爽见精神》

近日成功美术馆再次收到杨必位先生数幅山水佳作，笔者随馆内专家老师在读画中，对杨必位先生的艺术创作又有了更多的了解和更新的认识。这种“多”了的了解和“新”生的认识，说到底是杨先生游历山西长治境内，有感于该地太行山深处“山高壑深”、“险径危石”而创作的几幅写生作品，所带来的触动。这种的雄浑奇险与苍茫挺拔与其过去常作的千帆竟过、奔腾浑厚的巴蜀峡江山水，以及的润雅安逸的林泉流水、丘陵田园风光，呈现出截然不同画面风貌。在笔者看来，这些绘画既有其以往绘画线墨相契、枯润交融、疏密得当构建的斑驳笔墨形质，又有取自太行自然实景的山势褶皱绵延与高远巍峨的布景考量，实是中国画“以形媚道”而观照自然的尚美内心世界体现。

杨必位先生画作《太行腹地》

观成功美术馆此次馆藏的《峡中送爽见精神云岩擁危自有情》一作，画面由近及远，实虚纵深而层次丰富，自然之美与艺术家人格精神完美融合，近乎“澄怀味象”矣！

近处观，干笔于之上皴擦生出的点线，密实而错结，构成了太行特有的褶皱山岩形质；实笔浓墨单勾，写出的丛生杂树、葳蕤苔点间或其间。山石笔法的凝实线墨与草木枝头泅润水墨、素雅色彩，错落排列对比，生发出山水的自然音律。而这种饱涵生命意趣的画面对比与韵律，却还不止以上所述。细品，又有画作笔墨点线的密实形态，与空间营构中的块面分明、参差疏朗，对比形成的节奏等等。具体而言，如画面底部点线相错的坡石、杂树，与近处水墨晕染而成的草地、峡谷溪涧之间的实与虚的映衬；主峰山脚草木的繁密，与山峦上端的棱角分明的笔墨润泽与干枯的对比；再如挺拔耸立的两座主峰，与其间峡谷的虚无之间的元气流溢，以及远山缥缈绵延的构成空间之间的虚实、远近的关系。这些都是画家以山水画的笔墨及其艺术组合的空间秩序法则，为我们建筑的太行山水艺术之像。也更是画家通过高度凝练概括的绘画艺术语言，将“万趣融其神思”（南朝宗炳语），呈献给我们的人文魅力和精神感召。

杨必位先生画作《太行通天峡中所见》

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论国人审美时说：“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出自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以杨必位先生的这幅《峡中送爽见精神云岩擁危自有情》观之，恰是如此：峡谷幽壑凉风习习，山崖巍峨吐露深情。画家在融汇自然神韵和其艺术情韵、审美精神中，达到了写山水之形得其神，咏自然壮美法其道的“玄之又玄”境界。

杨必位先生画作《淡淡悠水乐人家》

在此次成功美术馆馆藏的杨必位先生“太行记游”画作中，以“干裂秋风，润含春雨”（语出《黄宾虹谈艺录•总论》）的干润相间笔墨，写山水之“神”的作品还包括《太行通天峡中所见》《太行腹地》等佳作。

《太行腹地》一幅，远观画面对比强烈，太行植被疏朗的生态特征，以及断崖式的褶皱山脉风格鲜明。正如画家题跋中所述：“山西长治平顺县，地处太行山腹地山高岭深，过去是常人难来之地，大山中险径危石……”。作品中，兼具平远、高远的散点图式，用天地的宏厚、博大与人文建筑的毫渺微末的一大一小、一近一远；近处山水平远辽阔与远山铜墙铁壁式的高耸坚实；以及色调上由近及远的深浅变化上的对比创造美感。这些都可见画家在取其雄峻、取其正大、取其磅礴、取其险倔中，所强调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人文内涵，以及“天人合一”的精神内涵与艺术魅力。

杨必位先生画作《回眸武陵春》

再如《太行通天峡中所见》，点线绮集、墨色斑驳，干枯、浓淡交错成峰谷跌宕、断崖嵯峨的太行腹地山水之像。峡名“通天”，隐翳于矮陂丘峦、绿树荫浓里的山中村落，在一条崎岖狭窄的山中小径与如墙壁般横亘的悬崖绝壁纽带链接，恰如奇峰巉岩中的通天之径。太行山腹地的自然实景跃然纸上。

深入《太行腹地》《太行通天峡中所见》两幅佳构的画面深处，画家以“似与不似间”的笔墨，所呈现的是太行之实的自然表象，寄寓其间则是人格个性之美。这种“拟太虚之体”的艺象，带给观者的是以自然之美赞美人格的艺术彰显；也是在对山水之美的开掘中，对统摄中国艺术审美哲学的尊崇与赞叹!

杨必位先生画作《潇潇夜雨催春枝》

当然，杨必位先生以笔墨构织“天地絪缊，万物化醇”（出自《易》）的生生不息节奏，进而“合神变乎天机”歌咏生命情调，达到“含道映物”、“澄怀味象”之境的作品，不仅仅是这三幅。以近日馆藏的作品而言，《淡淡悠水乐人家》《潇潇夜雨催春枝》《回眸武陵春》等，也同样在其苍润相交、阴阳调和的笔墨语言中“生生”出“畅神”、“媚道”的艺术“灵境”。

譬如《淡淡悠水乐人家》一作，是画家常作的江畔田园风光作品。画面以极富俊朗疏阔的笔墨，勾画出山岩巨石鲜明的棱角；又以密实交错的线写，生发出茂密树丛的生机；而大片交错排布的留白，营造出悠悠江水；再加上渔舟、村居、牧鸭戏水等充满人文气息的动态物象点缀，其笔墨语言、画面布陈构织交合，呈现出强烈的音韵感，进而彰显江畔田园的和谐温馨、静谧洒逸之境。《潇潇夜雨催春枝》亦是如此，春雨润泽下的山水更显秀丽。淡墨没骨勾画横溢枝桠与丘峦线墨的焦墨枯笔对比鲜明，夜雨后的飞瀑、江畔泊着的渔舟、晨曦中飞过的水鸟，更为这样的天籁之音增添生趣。《回眸武陵春》，让我们感受到的则是武陵世外的纯任自然带来的身心愉悦。画中干笔皴擦、墨点集簇的斑驳错落与墨彩晕染的“元气淋漓障犹湿”，一点一线都透射着浓浓的逸趣。这种表现宇宙万物节奏、色相、韵律、秩序的山川艺术造像，画家以其人格的内心映照之，让我们看到了主客观艺术元素交融所迸发出的天地生生不息的光芒。

现代著名诗人艾青先生诗歌中叹咏：“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种对生养自己的土地，对孕育其艺术山川的热烈挚爱，对我们头顶映照的这片星空的仰望与感激，对万物繁衍的宇宙天地客观反映与由衷赞叹，同样也反映在画家的笔墨里、艺术里。恰如宗炳论画说：“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像。至于山水，质有而趋灵……”，又说：“夫圣人以神法道，而贤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从杨必位先生的这几幅画作，以及其数十载矢志不渝，钟情山水歌咏的笔墨里，我同样能看到这样以辩证统一的山水苍与润之状 “畅神”，用主观文化秉性映照山川精神气质交合协调的形“媚道”的艺术理想。（文\成功美术馆书画评论员冯宜玉）

画家简介：杨必位，1945年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联授予的“ 97中国画坛百杰”画家。曾任重庆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政协重庆市第九届、十届、直辖市新一届、二届委员，重庆市文联委员。曾担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精选画库》出版委员会委员及重庆卷主编，迎接香港回归全国艺术大展艺委会委员。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重庆创作中心常务副主任，重庆市文史馆馆员及重庆市文史馆书画院常务理事。